“太爷爷,太爷爷,”彼得回头看见了自己九岁的玄孙,“快到八点啦!跟我们来看跨年晚会吧!” 彼得看了看家中除了自己以外唯一不曾换过脑的成员,尴尬地笑笑,“好,我马上来啦。”
彼得走到客厅,儿孙满堂,各自携家带口,却是分辨不出哪个是儿媳妇哪个是孙媳妇——去年还是圆脸细眉,今年兴许便是粗眉方面。
“爷爷好!”……
“老爸晚上好!”……
“爹爹您好!”……
“好……好……”
大家都好。彼得戴上老花镜,慈祥地看着青春洋溢的儿孙们,彳亍走到沙发边坐下。 电视上正播着一条广告:零风险、微创、术后三小时便可出院——xx医院换脑手术,让您永葆青春活力!医院现存移植躯体万余副……地址……详情请致电……
一个世纪前,电视上广告还是“今年过节不收礼,收礼就收脑白金……”“祖传药酒,健身养颐……”
彼得回忆着往事,想起了自己年轻气盛时风华正茂,青春洋溢,与妻子和小儿子在潘帕斯草原上奔跑着放风筝的景象,累了便看着探戈表演,在炭火上烤着牛肉、香肠……那些都已不复存在了,彼得想,现在我有机会再活一次精彩的人生,我要不要把握呢。
彼得起身,“我出去走走,不用你们陪,我想静静。”
儿孙纷纷允诺。
出了门,彼得拦下一辆空中的士,不到半分钟便到了xx医院。 彼得在医院门前踱步,终是踏进了医院。
“你好,我想做一个换脑手术。”彼得对前台值班的机器人护士说。“好的,您稍等……”
不一会儿,护士领彼得来到手术室外,递给彼得一个平板电脑。“请您从下面这些躯体中选择一部您中意的。”彼得滑动着屏幕,躯体中有健壮阳刚,肌肉发达的,也有苗条瘦小,文质彬彬的,最终彼得选择了一个体态健美,皮肤黝黑的躯体。
彼得在镜前最后一次审视了衰老的“自己”,签下了协议,进入了麻醉状态。 一个小时后,彼得醒了。
又一次站在镜前,他新奇不已,那手指修长,不像他自己原来短粗的小手。他用这双自己还不熟悉的手抚摸着不熟悉的脸颊,感受着肌肤的紧致顺滑。新鼻子高挺着,双目炯炯有神,但是透着自己原来的老道,脸型俊美,身材饱满,张开嘴,一嘴整齐洁白的牙齿散发着清香,彼得花了很久才渐渐熟悉了新的躯体,付了款,打的士又回到了家。在钟声敲响的一刻,彼得用钥匙打开了家门,在电视里纽约时代广场跨年的水晶球璀璨闪耀的光芒中,彼得向一脸惊喜的家人介绍了自己:“孩子们好啊!我还是彼得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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